一般情況下，不論侵權人是否用于商業目的，只要未經授權制作、使用、公開他人肖像，均可能構成侵權，街拍如果未經被拍攝者許可或者授權，將其照片或者視頻上傳網絡平臺，涉嫌肖像權侵權。此外，街拍還會使被拍攝者的個人信息泄露，未經授權還涉嫌隱私權侵權

(資料圖片)

《法治周末》記者 高原

近日，成都太古里的“牽手門”事件，讓街拍再一次走上風口浪尖。

這個本來是捕捉瞬間美感的拍攝行為，近年來卻一直在是否侵犯個人肖像權的邊緣徘徊。

今年4月，北京環球影城園區禁止未授權商業跟拍；6月11日，北京三里屯太古里商圈發布通知，表示不支持任何未經許可的商業拍攝行為……

未經他人同意的街拍違法嗎？街拍的法律邊界在哪里？頻頻的“禁拍令”是否能打斷其背后的產業鏈？

或涉多項侵權

街拍是“舶來品”，起源于國外時尚雜志，本來是一種以輕松、隨意、真實為內核的街頭文化，宣揚“人人皆可時尚”的新銳理念。

在我國，街拍創作者的蹲拍點多是北京三里屯、浙江杭州湖濱銀泰、四川成都太古里等年輕人常去的“網紅商業街”。

以北京三里屯為例，很多知名品牌的線下店都聚集于此，一路之隔就是著名的太古里步行街，以潮流品牌、奢侈品店、網紅餐飲為主，也是年輕人逛街的主要去處之一。

在太古里常能看到這樣的景象：一位穿搭亮眼、高挑漂亮的年輕女性走過，一群中年男性攝影師一擁而上，被攝者甚至無需停下腳步，更來不及表明自己是否同意被拍。

事實上，早在2019年，成都遠洋太古里官方微信就曾發文稱，不支持任何侵犯消費者肖像權的拍攝以及未經該司許可的商業拍攝。

而成都太古里提示牌也早就存在，成都遠洋太古里的工作人員表示，太古里物業商業拍攝一直都需要通過申請來進行，他們不支持任何侵犯消費者肖像權的拍攝。

在北京，今年4月，北京環球影城園區禁止未授權商業跟拍；6月11日，北京三里屯太古里商圈發布通知，表示不支持任何未經許可的商業拍攝行為……

不過，“禁拍令”收效甚微。

中國政法大學傳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朱巍認為，對于街拍創作者來說，事先征求被拍攝者的同意是必要的。如果未經同意，便將街拍影像資料發表、展覽甚至作為營利手段，則可能侵犯被拍攝者的人格權。

“一些互動類型的街拍視頻，在不經過被拍攝者允許的前提下進行，會侵犯被拍攝者的肖像權。”朱巍告訴《法治周末》記者。

關于肖像權，民法典第一千零一十八條規定，自然人享有肖像權，有權依法制作、使用、公開或者許可他人使用自己的肖像。肖像是通過影像、雕塑、繪畫等方式在一定載體上所反映的特定自然人可以被識別的外部形象。肖像權，體現的是自然人對自己肖像上的人格利益，具體包括制作、使用、公開或者許可他人使用自己的肖像。

同時，民法典第一千零一十九條規定，任何組織或者個人不得以丑化、污損，或者利用信息技術手段偽造等方式侵害他人的肖像權。未經肖像權人同意，不得制作、使用、公開肖像權人的肖像，但是法律另有規定的除外。未經肖像權人同意，肖像作品權利人不得以發表、復制、發行、出租、展覽等方式使用或者公開肖像權人的肖像。

而針對此次引發關注的成都街拍事件，有網友稱，視頻中的當事人看到鏡頭后并沒有拒絕，“說明他們同意拍攝了”。

北京市盈科律師事務所律師孟澤東表示，一般情況下，不論侵權人是否用于商業目的，只要未經授權制作、使用、公開他人肖像，均可能構成侵權，街拍如果未經被拍攝者許可或者授權，將其照片或者視頻上傳網絡平臺，涉嫌肖像權侵權。此外，街拍還會使被拍攝者的個人信息泄露，未經授權還涉嫌隱私權侵權。

背后的產業鏈

“街拍”拍出的照片去了哪里？這些街拍客們又是怎么掙錢的？

2019年，《新京報》曾曝光了北京三里屯的街拍亂象，并揭露了一條網絡營利的產業鏈——拍攝者將路人照片上傳，一般有兩個目的，一是利用街拍視頻、照片創造流量，吸引廣告商來投放廣告；二是鏈接路人的穿搭，當網友點擊購物鏈接，拍攝者就獲得帶貨提成。

還有人專門拍攝一些低俗畫面，以此賺取流量，乃至暴利。

在某短視頻網站上，《法治周末》記者發現，街拍博主會在簡介標明自己的業務范圍，包括女裝帶貨、商業約拍、攝影教學。

其中，女裝帶貨的街拍博主有更細分的分類，例如牛仔褲、絲襪、西裝。如果主推牛仔褲，街拍視頻里的主角會穿著各類型的牛仔褲，并在賬號櫥窗上架視頻中同類樣式的商品。以街拍的形式，做穿搭分享的內容，實際上以帶貨變現。

除了帶貨變現，街拍背后還有一個隱秘的產業。

某視頻平臺一位up主曾經發布視頻，講述自己被偷拍，并且照片流向擦邊球網站的經歷。

視頻中介紹，像很多人一樣，她以前路過街拍客并不會理睬，覺得沒必要。直到自己收到一條私信，才知道被偷拍了裙底。找到該網站后，她發現里面充斥著各種被偷拍的照片，包括騎自行車、蹺二郎腿、上電梯走光的照片，隨隨便便一組圖都有上萬的瀏覽量。

瀏覽量背后是可觀的利益收入。

這些網站往往是付費會員制，少則99元/月，多則5666元/年。即便會員價格不菲，但仍有大量的用戶買賬，許多圖片的瀏覽量已經過萬。

而照片的提供者，也能夠獲得好處。據了解，偷拍者的原創類照片帖若是成為精華帖，便能夠獲得1000元的報酬，如果是搬運上精華，報酬是600元。

一位三亞從事旅拍的攝影師告訴《法治周末》記者，攝影師多如牛毛，一部分供職于工作室、影樓，另外還有很多個人攝影師，靠在社交平臺上接普通客戶的約拍訂單，以及品牌的商業合作獲得收益。獲得訂單資源很難，街拍是打造攝影師個人品牌絕佳的手段，成本低，回報高。

“在商圈拍到網紅的概率很高，一般這種帖子發出去都會爆，這也是街拍最直接帶來流量紅利的方式。即使拍不到網紅明星，只要擁有自己獨特的拍攝風格，漲粉也不是遙不可及的。”這位攝影師說。